历史的生物学肉身新冠病毒嵌入生存结构之际
新冠病毒肆虐,已经超过半年。记忆中,2020年春节前后,情况最为严重,然后情况一路好转。让我最没有想到的是,在中国基本控制病情蔓延的态势之后,病毒的海外传播开始了,在全世界造成了极为可怕的染病规模。每天看看当日病毒感染情况的通报新闻,似乎成了一种习惯。在我置身的广州,时有感染者在海关被发现,然后隔离。尤其是所谓的“无症状感染者”字样,让不明医学机理的大众感到了恐惧。
但是,无论如何,对中国人来说,似乎最艰难的日子已经过去。犹记1月22日,我乘高铁去洛阳,路过武汉之际,仍有人上下车,并且还有人坐在我身边,我对那个人的形象至今难忘。她戴着N95 口罩,安静轻盈地上车坐下,然后掏出手机来看,全程一动不动,在下一站安阳就下车了。让我一直不明白的是,她没有任何行李,双手空空。第二天,1月23日,武汉封城了。情况比预想的要严重太多。原本还计划去西安看父母,随着各地纷纷封城封路,行程也取消了。这些年来,我与父母每年也几乎只是春节一见,今年因此变故,还不知何时能见。
春节后,我坐飞机回广州,全程不敢摘口罩。到了白云机场,也不敢乘坐的士或滴滴,只能乘坐地铁,据说地铁的消毒密度比较大。地铁上,每节车厢零零散散只有五六个人,戴着口罩,低头盯着手机一动不动,宛如雕塑。曾以每日人流量达到四十万人次而“称霸”世界第一的体育西站,也只有寥寥数人上下车,恍然有种乘坐深夜末班车的错觉。和我一样有外出接触史的,都得在家隔离。
我一开始囤积了大量的粮食和蔬菜,但蔬菜经不起放,发黄变质,隔几天还是得出门购买。广州的商业秩序还是不错的,小区门口的几家超市正常营业,纸巾、鸡蛋和水果被放置在门口的显眼处。随着疫情的持续,出门所能见到的人越来越少,包括冒着风险在小区散步透风的人也越来越少。小区门口的保安对每次出入的人用红外体温器测量体温,那姿势犹如近距离射击。人们被分隔,焦虑在蔓延,恐怖在激增。广东的感染人数在持续增长,确诊人数仅次于湖北,成为全国感染位列第二的省份。常规的时间流逝被装上了刹车装置,空间的封闭更是加剧了这一点。我们通过互联网不断地阅读着关于疫情的每一篇报道,朋友们会发信息、打电话,交流关于本次疫情的复杂感受,叹息和沉默不时出现,那是属于个人的不可沟通的部分,是这个部分在建构着一个人的真实存在状态,而非那些说出来的部分。
隔离时期的生活,幸亏有网络才得以保障日常所需,可也正是因为有了网络,让这场瘟疫的每一个细节都呈现在我们的眼前。发达的信息网络,让我们迅速知道疫情的状况,大到每天的确诊人数,小到我们周围随时暴露出来的疫情位置,我们都可以迅速掌握。我们手持手机,GPS 或北斗锁定了我们的位置,在电子地图上,距离我们最近的疫情爆发红点连成一片,如同喷溅的鲜血。假如距离我们一百四十八米的地方有了疫情,我们的心脏一定会紧缩起来。当我们说黑死病曾经杀死两到三千万人的时候,根本没有我们的邻居突然被杀死了更惊悚。网络延伸和扩大着我们的视野,这就像是望远镜的发明,让人类的历史视野发生了本质性的改变。伽利略把望远镜对准月球,发现上面布满了环形坑,月球便从人类的想象中跌出,我们不得不意识到,像地球这样的行星,不是唯一的,而是遍布宇宙。如今,我们通过网络,把目光探进了瘟疫的内部,每个人都像是我们的邻居一般。
哲学家齐泽克便提醒我们,这次瘟疫带来的危机是三重的:“医疗危机(流行病本身),经济危机,外加(切勿低估的)心理健康危机。”他以自己为例,诉说着痛苦:“这些天来,我有时真盼着自己染上这种病毒——如此一来,至少那个令人惴惴不安的不确定性会消失……有清楚的迹象表明,我越来越忧心忡忡。这个迹象就是我与睡眠的关系。直到大约一个星期前,我一直热切地等待夜幕降临:最终,我能逃入梦乡,忘记日常生活中的恐惧……现在的情形几乎是完全相反:我害怕入睡,因为一入梦乡,即为噩梦所困,并在一团慌乱中惊醒。”齐泽克的这种心理绝对具备普遍性的体验。现代生活越来越同质化了,但瘟疫时期的生活,才让我们领略到什么叫真正的同质性。我们都被裹挟进去了,无论身体是否染病,我们的精神都是病态的,都已经感染了病毒释放出的恐怖信息。我在年初的时候,每晚也是要看完当天全部的疫情新闻才能睡去,似乎瘟疫有一种巨大的魔力将人卷入,即便你的生理尚未感染,但你的心理注定要感染。如果遇见心理没有感染的人,我可能还会不习惯,觉得此人怎么可以如此冷漠呢?如今沉下心来想,这真是一种病态心理。我们得允许人们与这场瘟疫完全无关,我们得向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学习。当然,超然度外与蒙昧无知完全是两回事,我在这里说的显然是前者。
文章来源:《中国病原生物学杂志》 网址: http://www.zgbyswxzz.cn/qikandaodu/2021/0225/465.html
上一篇:高中生物学学习探索与实践
下一篇:如果给你一个亿你想去干嘛各专业的科研狗是这